于是王家人一边起围墙,一边去买砖。
由于福儿占了三成股,她又出了点银子,算是意思下。本来他爹不让她出的,说她出了地和砖,但福儿坚持。
重阳节那日,王大秀和王二秀回娘家了一趟,见家里在盖房子,二话不说又回家找人来帮忙了。
老爷子什么也没说,只让她们挑了自家信得过的人来。
姐妹二人也知道这一年大哥赚了不少钱,说是跟福儿合伙做生意,如今看样子,老爷子是打算把他们都带上。
于是都上心着呢,特意只带了男人和儿子,王大秀还带了小叔子和他家的两个儿子。
院墙很好盖,就是轮到盖屋时,由于王铁栓要求特殊,耽误了不少时间,但赶在十月头也把房子盖成了。
这期间有不少村民好奇王家怎么又在盖房子,听闻说是盖什么作坊,村民们皆是羡慕的咂咂嘴。
这王家自打他家那个小孙女回来后,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家里出了秀才,又出了举人。
不过羡慕也没用,倒也有人眼红,可之前县太爷亲自登上王家大门还历历在目,再说人家家里还有个举人老爷,举人是可以做官的,也没人敢轻易冒犯,顶多背后说几句酸话罢了。
等王家这边的作坊盖完,王铁栓就让两个妹子赶紧回家去,或是重新盖间屋,或是把以前的旧屋收拾先用了,等过阵子再来,他教他们怎么种洞子菜。
但不管如何,前提是一定要保密,毕竟这东西容易被人学去。
教王大秀姐妹两家种洞子菜,老爷子是问过福儿的。
这两家人品都有保证,再来人都不错,几次家里盖房,都是两家带着人回来帮忙,工钱都不要一分。
福儿之前盖房子,当时跟老爷子说给两家工钱,老爷子不让她管,后来也没给。开春的春耕,前阵子秋收,都是两家人来帮忙的。
王大秀姐妹匆匆带着家人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王二秀跟丈夫说:“瞧瞧,之前我让你来,你还不愿。”
“我哪是不愿?我这不是想趁着农活干完去找点活儿干挣钱,也没说不给大舅兄帮忙,之前秋收我不也来了,就是想挣点钱。”王二秀的男人忙跟媳妇解释道。
“我爹这个人啊,嘴里不说,心里可有数了,只要咱对他好,他肯定记得咱。这点子是福儿丫头的,若不是之前人家盖屋,咱们回来尽心尽力帮忙,老爷子可不好意思跟福儿丫头说带咱们一起做这活儿。”
说着,王二秀感叹道:“以后可经心点吧,你看大姐多敞亮,这次还把小叔子带上,老爷子也没说啥,瞅瞅你那两个兄弟,我都懒得说。”
“你说的是。”
“等这趟回去,咱们就在自家后院弄,反正分家了,但你记得这事不准跟你那两个兄弟提。咱好生赚两年钱,到时给大成和林子娶媳妇。”
“你放心,牵扯儿子娶媳妇,我肯定不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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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栓既然敢带两个妹妹种洞子菜,自然不是没有酌量。
洞子菜是其一,关键是他有个杀手锏。
就在卫傅连番在科场上风光得意时,王铁栓这个做老丈人的也没闲着,因为福儿的提醒,他琢磨在家养蘑菇可是琢磨得快疯癫了,这是赵秀芬的原话。
没事就上山去挖点土回来,还全是腐土,大夏天还给后院那几间破屋里烧炕洒水。
中间费了不少心思,但总算琢磨出来了,如今菇子在王家是常吃的菜,都以为是王家人上山摘的,其实是王铁栓自己养的。
不提这些琐碎。
另一边卫傅在拿到何有道准信后,在家过了两个月的闲适日子。期间他甚至没少出去和同批举子们交际,也无甚事发生。
天一天比一天冷,福儿忙得是热火朝天。
她把做各种酱的手艺交给了她娘,还有牛肉丝的几种吃法,又趁着天冷后做了一批,打算让他爹卖洞子菜的时候,顺带往外卖点试试。
其实她的牛肉和大酱,不是没人买。
开始福儿还不知道,还是有人找到了李四,李四又找了王兴学,她才知道之前守贡院那批军汉,吃了她的东西后,觉得味儿很好,可惜想买却没地方。
为此,她才打算在去京城之前,把这一块的事弄捋顺了,她做一批,再把手艺交给她娘,不管她能不能回来,都不愁生意没办法维持。
是的,福儿打算跟卫傅一起去京城。
本来都不让她去的。
王铁栓赵秀芬是觉得长途跋涉,卫傅去赶考也就几个月,她何必自己去再把个奶娃子一起带上。
只有卫傅和老爷子知道福儿为何如此。
卫傅想不让她去,但福儿多的是法子对付他,又是胡搅蛮缠,又是撒娇耍赖,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总之,卫傅被她说服了。
自打卫傅考科举以来,老爷子从未他做事有任何言语,可这一次老爷子听说福儿也要去,找来了。
“想好了?”
卫傅道:“想好了。”
老爷子点点头:“想好了也好,去试试也行,这趟我跟你们一起去。”
卫傅还没说话,福儿倒说上了。
“爷,你一大把年纪跟着我们去做甚?”
老爷子敲了敲烟锅:“就当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什么?
这边的动静,不可能没人知道,可知道却是隐而不发,这是为何?
这趟卫傅进京会遇见什么?
未知太多了,所以福儿才不放心要跟去,如今老爷子又要跟去。
“爷……”
“不用再说了。其他人在家都有活儿忙,我又没活儿忙,去了若他有个万一,我也能把你带回来。”
这话把卫傅说得面露惭愧之色,把福儿说得当即不说话了。
等老爷子走后,卫傅握着福儿的手愧疚道:“是我连累了你。”
“行了,娃都生了,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既然当初都没让你死,去了肯定死不了,顶多让咱们再回来,你也别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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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去意已决,福儿和卫傅也劝不了。
后来卫琦凑热闹说他也要去,本来不想让他去了,他说帮忙赶车干杂活,老爷子就同意了。
于是一行四人凑了个双数,踏上去往京城的路。
当然,并不是他们四人单独走的,之前督学衙门那儿便定好了时日。
春闱在二月,若是过了年再走来不及,若是年根儿走,过年还在赶路,未免太凄凉。于是便定在十月底出发,路上走一个月,到京城刚好能在那过年,过完年准备春闱正好。
临行前,何有道带着督学衙门一众官吏亲自给众人送行。
这次建京显得格外出息,往年赴考春闱不过两三人,今年新晋的举子大半数以上都要去。
想想也是,路上包车马和吃住,还另给补二十两银子。就算去了考不上,当去京城玩一趟开开眼界也好。
大多数人都抱着这个心态,也因此气氛非但不悲壮,反而有几分喜气。
见到如此壮观的赴考场面,何有道喜极而泣啊。
他若早有这种觉悟,也不会连着两科挂零,也许早就调回京师了。
“本官在此,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定不负大人众望!”
旁边车里的福儿被逗笑了。
之前卫傅说这位何大人是个妙人,现在看来还真是。
一行车队离开了建京城。
无人发现,就在巍峨的城楼上站着两个人,目送着这一行车队离开。
“终于走了!”
“将军,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老者脸上好不容易升起的喜气,就这么给扫兴没了。
他没好气地看了对方一眼,道:“回不回来,反正现在这瘟神走了!”
可不是送瘟神?
自打这位来到建京后,干出多少惊世骇俗的事,给他们增添了多少惊吓。
轻不得重不得,关不得放任不得,一开始不知上面是什么意思,日日想着、猜着、琢磨着、七上八下,夜不能寐。
现在还是不知上面怎么想的,但终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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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卫傅自备了车,督学衙门的车就多出一辆,正好可以用来放其他人的行李。
不过卫傅要了个车夫。
说是卫琦当车夫,但卫傅哪能真让他当车夫,他跟老爷子一起在外面骑马,若是累了就上车歇息,偶尔卫傅也会出去骑会儿马。
但由于他还肩负着春闱的重任,不宜做得太过显眼,因此多数是在车厢里看书。
一路上几乎乏善可陈。
由于他们这趟走的是大御路,沿途都有驿站,天亮启程,天黑落脚,偶尔中午也会碰到驿站或是茶铺,比起之前被流放的那趟可是轻松多了。
福儿不解,问为何之前他们出京时没走这条路,问过之后才知道这条大御路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因为这条大御路是太祖皇帝命人修的,为当初问鼎中原立下了汗马功劳,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良民可走,当官的可以走,急递铺可以走,但罪人不能走。
当时他们是罪人是流人,给辆车坐就不错了。
本来福儿还害怕寒冬腊月把大郎带出来长途跋涉,怕他路上会生病,谁知大郎适应良好。
一路上吃了睡,睡了玩,玩厌了就跟爹娘咿咿呀呀说话。
现在大郎半岁了,这个月份的孩子真是见风长,一天一个样儿。眉眼轮廓都长出来了,开始福儿觉得像自己的,现在越长越像孩子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