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条路明显就不是回赵宅的,路上的每一栋建筑,每一棵树,每一个路标都很陌生。
赵二搭在膝盖上的手收紧成拳,一动不动看向赵牧,后者倒是悠闲得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手机,笑着回:“带你过来听场好戏。”
最后一个去声刚跌落在风里,车子就在一座古朴的宅子外缓缓停下。赵二慌忙伸手去开车门要逃,却发现车门早已经被司机锁死了。
赵二心底涌出惊恐,还有些你死我活的决然,回头去看赵牧,见他握着手机往空中一亮,撂了几个字:“别说话。”
赵二深且长的呼吸,提着一口杀人偿命的气,车里安静了两秒后,从手机里炸出一个声音: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事情都办好了?说说他是什么反应?”
赵二微一皱眉――沈致彰?
电流声呲呲地渡着此起彼伏的心跳过来。
沈致彰问话的人并没有回答,于是又了一句:“你把照片给他了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嘤嘤的哭声清晰地传过来,赵二很熟悉:
“沈,沈先生,我没,我,我们的事已经被他发现了......”
“谁发现了?”
“赵,赵牧。”
“赵牧?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他就算发现了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吗?你现在是他的人,又有了他的孩子,他供着你还来不及!”沈致彰顿了顿,又问了一遍:“你把照片交给赵二了吗?”
秦折没有回答,从手机里传来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下一秒,一个巴掌声伴随沈致彰的怒气爆裂开来:“那你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把照片交给他吗!”
秦折又开始哭了:“照片被赵牧发现扣下了,所以我来找你想想办法。”
“扣下了?他怎么――”沈致彰没有说下去,换了个话头:“算了,我这里还有备份,你收好,赵二晚上会和一个人在咖啡馆见面,你去那里偶遇他。”
“沈先生,你手上既然有,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他?”秦折停了哭,哑声问。
“我这不是在帮你吗,傻瓜,他们离婚对你的好处最大。”沈致彰温和哄人,“我今天被我姐姐让人盯着走不开,你进来和我说太多话也不行,赶紧拿了照片去咖啡馆等着。”
“沈先生,你说,就算我真的怀孕了,赵牧也不会和我结婚吧?”在秦折的声音里,夹杂着抽屉打开的声音。
“什么真的怀孕?周亭书亲自给我打电话还能有假?”
秦折声音里有点悲凉:“还真的有假,沈先生,我没有怀孕,赵家我不敢回了,今天来,是找你拿点钱跑路的。”
又是一阵长达五秒的沉默。
赵二抬眼看向赵宅的大门,他从衣料声里听到一点摩擦,眼前就展开了沈致彰慢慢直起腰背的画面,他似乎很难得地不可置信了一回:“你没有怀孕?”
“怀孕的事情是周家医院骗我的,而且就算怀孕也不是赵牧的孩子,睡我的人不是赵牧。”秦折看着阳光里的沈致彰,慢吞吞开口。
“周家怎么会骗你?还有,谁知道那不是赵牧的孩子,只要你怀上了别人就一定认为是赵牧的。”
“真的不是,周家骗了我,也骗了你。沈先生你给我一点现金吧,我要走了。”
“走?你想走到哪里去?天涯海角,赵牧都能――”沈致彰讥笑着,陡然顿住,沉声:“他已经答应放过你了?”
“把门关上!”沈致彰声音瞬间变了一个人,从空白的呼吸里能有听到点点滴滴的转变:“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真的是拿钱,沈先生,我是从赵牧和周亭书的电话里偷听到真相的。我不敢再回赵家了,不知道接下来赵牧还要把我怎么样?不然这样吧,我晚上去帮你把照片交给赵二,你给我拿点宝石或者现金,然后我们两不相干,我就算消失了,赵二也只会认为是赵牧把我赶走的,你看这样好吗?”
沈致彰似乎将信将疑,秦折又说:“我之前听沈先生的话做了那么多事,沈先生还不信我吗?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沈先生你给的,沈先生真信不过我,大可以让人去查。我在赵家捞了点钱,之前都托人换成钻石了,沈先生你还是给我宝――哎,沈先生你干嘛?”
“钻石先放在我这里,照片送出去了,我自然会还给你。”
......
赵二眨眨眼,似乎有点出神,好像又很认真。
他对于这段对话,其实并没有铺张的感想。
因为沈致彰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底大概是有数的,他只是不知道,他刚从一个局里钻出来,又入了另一个局,接着还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局中局。
赵牧把他带到这里来听这出戏,显然已经知道沈致彰真面目很久了,但还任由沈致彰和他纠缠,冷眼旁观,最后还来当导演教他看人的道理,这是把他当成棋子了吗?和沈致彰下棋的棋子?
赵二呆呆看着秦折全须全尾地走出沈宅,就停在车子不远处,朝车里鞠了一躬。
赵二看到秦折的衬衫上别了一枚树叶胸针,他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样?精彩吧?”赵牧凑到他耳朵边吹气,让赵二勾回来一点魂魄,冷静地往车边缩了缩。
下一秒,赵牧听到赵二说了一句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话。
赵二说:“赵牧,你让居然秦折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