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人群中只有映蓉一个真心替她焦急,她艰难的挤到跟前来,要向皇帝申诉。连乔忙朝她使个眼色,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吴映蓉只好颓唐的垂下手臂:她所知的证物只有埋在花坛中的那些月事带,但是显然不足以作为凭证,郭昭容既然有心陷害,先前没准也是诱敌之计,这会儿想必早将那些证物销毁了。
楚源处理完这一简单而复杂的案情,脸上已有些疲倦。他揉了揉眉心,最后看了眼跪着的连乔,才转身大步离去。
皇帝一走,众人也都没了待下去的心思,何况马上会有侍卫过来封宫,她们何必在此处碍事,于是一个个呼啦啦作鸟兽散。吴映蓉绞着手绢看她一眼,却见连乔仍木愣愣的跪着,毫无所觉,只好叹息一声随众人离去。
郭昭容自然是不利于行的,便找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太监,抬死人般的把她抬出去,身上还残存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殿中霎时变得空空荡荡。
紫玉从方才的变故中醒过神来,只觉心灰意冷,但她仍打起精神将连乔扶起,“主子别太难过了,陛下只是将您禁足,并没有下令定罪,或许过几天就会放出来了。先前咱们不是也被禁足过么?”
当然她也明白,那一次只是孙淑妃的小惩大诫,根本比不得这回的罪名重要。比起禁足所受的辛苦,这种不见光明的绝望无疑更加难熬。
紫玉自怨自艾了一会儿,还是掳起袖子打算收拾殿中的一片狼藉,毕竟那才是她的本职。眼看着好好一个生辰闹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紫玉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擅宠一时的连婕妤也会有被人冷落的时候呢?而皇帝却也说变就变。
等她去后,连乔却望着庭院里的春光幽幽一笑。比起紫玉的喟叹,她心内自然平静得多,因为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她要亲手为自己戴上罪名,这样当楚源得知真相后,才会为曾经的决定感到悔恨愧疚。
这悔恨对于楚源来说,是他良心上的毒;而对于连乔而言,却是医治她的良药。
第36章 倔强
禁足中的日子比先前安静了许多,当然连乔对于衣食是不必担心的,有她肚子里这个宝贝,谁也不敢亏待了她。
只是这体面也只是为着她腹中的孩子,众人皆知连乔为罪大恶极的凶犯,一个个乌眼鸡似的盯着怡元殿,专候她大厦将倾的那日。何况她禁足这些日子,皇帝都没来看她,可知已经冷了心肠,即便连乔生下皇子又如何,只怕仍会落得一个惨淡收场;至于她的孩子,或许也会被罪犯滔天的母亲连累。
为了这个,紫玉没少唉声叹气。她一边喂连乔吃着燕窝粥,一边愁苦的说道:“主子也太镇定了些,不想想如何解除眼前的困局,莫非真打算一辈子困死在这怡元殿中么?”
连乔津津有味的享用这些珍贵的补品,若无其事的瞟了紫玉一眼,“你我已经被禁足,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娘娘您分明是被冤枉的呀!”紫玉急道,“总不能白担了这罪名。”
“陛下若信我,自然会认为我是清白的;他若不信,我说再多的话也是无用。”连乔沉静的道。
她看着院中春光融融,只觉今日比往常还要静寂,连闲打牙犯嘴的丫鬟也少了许多。遂扭头问紫玉:“其余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紫玉无精打采的说:“皇上下令撤走了一半的底下人,那剩下的见娘娘不得恩幸,一个个也都懒怠了。”
紫玉倒狠心骂过她们两回,自己却没有底气争辩――谁知道连婕妤还能不能东山再起,万一从此落魄,得罪小人总是不便。
连乔淡淡说道:“随她们去吧,我身边也不必许多人服侍。”
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哪些人真正对自己忠心――貌似只有紫玉绿珠二人,毕竟也唯有她们是近身侍奉的,感情特殊一些。
对于皇帝这些连消带打的做法,连乔并不觉得十分难受。倘若她猜的不错,这反而是楚源难得有良心的一点:眼下众人皆知她为罪囚,难免有那不安分的蠢蠢欲动,欲对她腹中的孩子不利。禁足和撤去下人看似是打击她的颜面,实际上却也杜绝了与外界接触的可能,旁人想作怪也没机会。
院里忽有一阵嘈杂的啁啾声传来,连乔不经意的望去,发觉是一个小太监在桃树下张着扁箩捕捉雀鸟,不晓得是那些鸟雀太笨还是他太机灵,竟被此人网住了一大群。
紫玉见连乔皱眉,以为是嫌那人聒噪,遂大步迈出去,提着他的耳朵进来问话:“你在院子里胡弄些什么张致,可知惊扰了娘娘?”
这小太监看来总不超过十六七岁,生着白白一张面皮,倒不难看。他诚惶诚恐的伏在地上,“娘娘饶命,小的正是怕鸟雀吵着娘娘安睡,才想着将它们网起来,再则――”
他有些踌躇的抬头,大胆的看着连乔,“再者,小的见娘娘近来清瘦,也想打些野味替娘娘补补身子……”
紫玉照地上啐了一口,“呸!御膳房什么好的没有,稀罕你那不干不净的玩意!”
连乔制止她继续唾骂,反而含笑向那人道:“难为你一片诚心,只是本宫并非贪图口腹之人,何必为了一己之私伤及许多生灵,将它们都放了吧。”
小太监垂首道:“是。”
那人转身欲退下,连乔忽然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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