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沉香被馥郁的暖香掩盖,体温仍旧灼热。身体困倦到了极点,连动下指头都觉着乏,可依旧睡不着。
“一周年快乐。”慕长洲轻吻她的鬓发,在耳边道别:“晚安,宁安。”
由是困意瞬间涌上心头,宁安的意识掉线,在云端躺下。
她嗅得到慕长洲的气息,浅淡平和,这让宁安在驾着云,畅游天外。她是入睡了,又是满足的。
并购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连一向不怎么参与的董事长都来了,发言许久,字句要害。
在一众大佬面前,宁安和整个小组龟缩在角落,只是用笔记本记录。
微信跳着窗口,慕长洲的头像闪着。
“我才发现,有个正常的行政多好。对了,你们那的消息漏了出来。e等着看笑话。”
“谁漏的?”
“我只知道花名:曾sir。”
“天!是高董的死对头。看来这件事不好说呢。”
“派系斗争?你当自己不知情更好一些。”
“我是高董拍板提拔的,再装这点也没辙。sir的风评很差,喜欢内斗,也不是我喜欢的风格。”
“你怕了?”
“笑话?”
“是的。”
不痛不痒的话,宁安明白这是慕长洲的私心。她从神游里回过神,正好是高水昕在讲话。
宁安早就想明白了,公司打着收购并购的名头,实则是提前抹掉竞争对手。而在派系的争斗下,并购成功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点在于公司内斗之下,谁能借此占据上风。
ez不着急,实际资本雄厚,更是借着这个机会提升业内知名度,甚至间接给easter涨身价。
慕长洲低调,技术层面断崖领先,但又有几个人懂得这里头的利害关系?章立想挖她失败了,听说另请了一位,头衔一长串,暂时稳定了局面。研究室不久前挂了牌,起码撑得了个一年半载。
至于将来戳破了洋相会是怎样的后果,章立肯定早就有了金蝉脱壳的好办法。他想报复,慕长洲不在意,那就见招拆招,宁安更不怕。
知道了棋盘外的隐情,宁安的心态更平稳。轮到他们发言,宁安讲解ppt,也是沉稳有力,甚至临时改稿,增加了高水昕新增的要点。
董事长很满意这一段,但言谈之外,和那位曾sir明显更要好一些。高水昕不动声色,会议结束后邀请董事长共进午餐。
结果自然是不太美妙。曾sir的妻子是董事长的多年好友,今天中午从法国回来,已经定了一家私房淮扬菜,两边有私宴。
高水昕稳重矜持,并不在意一场得失,只说有机会设宴,和董事会聚一聚。
至于何时,谁又知道?
高层在那静水深澜,宁安在心里感慨――段位还是及不上。
茶水间挤满了会后急需咖啡的人,宁安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从家里带的咖啡。慕长洲最近在尝试新豆子,宁安尝了尝,有点大麦茶的味道。
不久后等来回信。
“不错,是有大麦茶的风味,看来这个参数没问题。”
半杯咖啡,宁安闭上眼让心神放松。下午还有硬仗要打,高水昕一定会找她私下谈话的。
宁安需要摸清尺度,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需要为并购案做事情。这些信息,走出办公楼,她没和任何人提过一句。
高水昕心思细密城府深厚,细节上面不能有一点破绽。
宁安需要心神合一,严阵以待。
准时打卡下班,慕长洲已经打车过来,站在路边等候。
宁安的车和高水昕的先后从地库出来,她甚至和高水昕挥手道别。路边的人长身玉立,不等车停稳定,笃定一般拉开副驾,身手灵活地钻了进去。
“不冷么?”宁安习以为常,油门一踩,在下了个道口进入正路。
“还好,吃什么?”慕长洲从车上找出巧克力,剥开一颗塞进嘴里。
“我不吃了,约了课程,给你在小馆定了餐,等会儿顺便带上。”宁安打着精神,和高水昕的谈话虽然只有四十分钟,自问应该没露出破绽,但她还是有些心虚。在别人面前或许游刃有余,但这个相对的密闭空间里,身边只有慕长洲,她再撑也有些闷。
“你的高董找你聊了?”慕长洲很快抓到重点,“宁安,你可以只说方案,懂么?”
只是一句话,宁安却若有所悟――她是着了形,却忘了她只用谈方案,仅此而已。
一身冷汗冒出来,宁安很确信,如果今天慕长洲没说这几句,那下一次她一定会被高水昕察觉的。还好还好,还好午后的应对都算正常。
“宁安,有时候不必想太多。”慕长洲知道这里头未必没有她的话的缘故,只是宁安……她摇摇头,在红灯的时候握住宁安的右手,安抚她:“到底为止,关于这件事我们都不要提及。一切应对,全靠默契。做你想做的就好,别担心。”
这不失为折中的办法,都是身处其中避免不了,关键信息已经交换,其余的暂且回避,才是上上策。
宁安点头答应,侧过脸看着慕长洲,轻声问:“有什么事情才会叫你有点动容?”
慕长洲愣了下,笑着说:“我没有动容过么?”
红灯熄灭,宁安数秒重新上路,看似玩笑着:“起码我没见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