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可是又不敢回去。”说这话,方榕有些黯淡的低下头。也不知道怎地,面对着这样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眸,他焦躁的心里硬是兴不起一丝说假话的念头。
“不敢回家?”老村夫微微一愣,随即呵呵的轻笑了起来:“小哥儿,还是赶紧回家吧。天下没不让儿女回家的父母,也没有什么不能让父母原谅的错,只要你自己能放开胸怀。赶紧回去吧。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午饭呢,呵呵。”
摇着头,轻笑着,老村夫便优哉游哉的牵着牛走远了。
“笨蛋方榕,你究竟在怕什么?别说现在奶奶她们都已经不在了,即便是在,回去后她们又怎么会不高兴呢?你究竟在怕什么啊?难道你真的是在怕回去后看到他们那三口孤坟么?”
“是啊,我究竟在怕什么?”忽然冒出的一头冷汗中,方榕呆呆地注视着那老村夫渐渐远去的背影,猛然明白,原来自己一直绕不过去的,依然还是对自己最终结局的不安和恐惧。
因为在他自己内心的最深处,从一开始,就一直把这次回家,当作他自己破茧而出的最后一个转折。在聊城的时候,因为有沉甸甸的现实和周围那么多的人和事影响着,催促着,所以能相对容易的下定不计后果,倾力一搏的决心。
可现在,随着这几天相对轻松的独行和近乡情怯的冲击,内心最深处对生命本能的留恋和珍视又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下意识地对自己的这个决定犹豫了起来。
刚才经过这位老村夫在这种似曾相识的情况下这么一打岔,他那颗有些摇摆不定的心顿时被稳定了下来。
自然,稳定了下来的心也就在这瞬间,想明白了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所以他的冷汗也就冒了出来。
羞愧和惶恐过后,已经彻底摆脱了心障的方榕稳稳的迈开了他的脚步,二十二步之后,他踏进了青阳镇的地界。
转身回头,仔细凝望了一眼骄阳下寂寂无人的山道,带着对那位老村夫的感激,方榕随即转身,飞快的开始了自己的行程。
“三哥,你一定要帮帮我。”聊城宾馆,赵三所住的房间内,王小明一进屋,就嚷嚷了起来。
“帮你做什么?”正在埋头看资料的赵三一抬头,给吓了一跳。认识王小明这么久了,他还头一次在王小明脸上看到这么古怪的神色。
那是一种融合了强烈不安和茫然,但却又极端激动和亢奋的表情。眼下,这表情奇特的少年双眸中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火焰,正坚定无比的望着自己。此刻,他的全身都似乎在微微的发颤。
“也给我一个不次于三泰连锁书店的项目,让我也带一些人干出点事业来让别人瞧瞧。”在赵三冷电一般的目光注视下,颤抖的少年波动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为什么?”赵三尽管心里瞬间就明白了他心情,但是脸上,却依然一片平静。那是一种有些冷酷的平静。因为他知道,开始再次锤炼这少年的时机又来临了。
“三哥!”很奇怪的,就这么一句淡淡的为什么,就让王小明的脸上重现出现了羞急的强烈表情。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先!”赵三不为所动,神色依旧平静而又冷酷。
“因为我不想整天无所事事的继续在街头晃荡,现在大家都开始往正行发展了,只有我还没有任何事可做,我憋的难受!”微微低下头,沉默了一下的王小明总算憋出了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理由的借口。
“滚!”赵三平静而又冷酷的脸上神色一厉,低低的发出了一声怒吼。
“三哥!”猝不及防的王小明脸色一白,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抬头望向赵三的双眸中一片惊疑。
“我赵三要帮的兄弟里没有你这样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敢直面的孬种!滚!”面色冷酷的赵三此时竟连看他一眼都似乎懒得再看,目光继续落在手里的那沓子纸上的同时,冷冷的喝道。
“我不想眼看我跟莲姐的距离越来越大,我不想失去莲姐,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我也想干一番事业!三哥,这下你满意了!”突兀的,几乎是怒吼出真心话的王小明吼到最后,眼泪都快下来了。
“今天你要是让你眼里的猫尿流出一滴的话,就永远不要再在我眼前出现。小笨蛋!”赵三森然喝到这里,冷酷的脸上却也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还不擦掉?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啊。”
愤愤的闷哼了一声,大脑中近乎一片空白的王小明还是飞快的伸手抹去了自己眼眶中的泪水。
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几乎要虚脱了。
说实话,长这么大,即便是上次在知道自己可能会永远残废的那时候,他的心境都没有像此刻这般的紊乱和空白过。因为随着下山后这两天和众人的接触,他惊讶的发现,他熟悉的聊城和熟悉的那些人们,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先是当初见了自己就好像见了偶像一般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黄毛和那群小兄弟,尽管见了面后,亲热和尊敬依旧,但却再也没有一个人有时间陪着他在大街上晃荡了。彷佛每个人都有不得了的事情要整天忙活一般,经常的找不到人影。
特别是黄毛那个小子,短短的一两月不见之后,就好像整个人都变了。不但说话做事有了以前根本不具备的沉稳和自如,甚至就在原本以自己为首的那群小混混里,似乎也已经树立了不弱于自己的权威,俨然成了这群小混混中间新一代的老大。
这让他心里很有些憋闷,但这还不是最终让他的心情跌入谷底的根由。
让他倍觉打击的,是他一直在心里记挂着放不下的莲姐。他没想到,短短的一两个月不见,莲姐的变化会是那么的大。已经成了三泰连锁书店总经理的她竟在这两天里,只匆匆和自己见了两面,随后就以事情太多,忙的不可开交的理由将自己撇在了一边,就连他每天近乎疯狂的跟着她几个书店到处跑,都没能让她注意到自己心头的失落。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她不但没注意到自己心头的失落和自己这两天来,对她表现出的那些露骨的暗示,甚至还在今天早上自己继续去陪她的时候,把自己对她的跟随还当作当年小孩子时对她的痴缠一样,张口教训了自己一通。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已经是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人了!莲姐!”在第七家书店的店员和那个叫林晓菡的姑娘看戏一般的眼神注视下,一时间羞怒莫名的他冲着苦口婆心模样的莲姐狂吼了一声后,掉头返身狂奔了回来。
一路上,满心满脑都想着要干出番事业让莲姐刮目相看的他没想到,自己最信任也是最佩服的三哥竟会在自己跟他生死与共之后,在自己最需要他帮助和支持的现在,竟还是和以前自己刚跟着他的那时一样,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自己受伤之后,这熟悉的一切都变了?难道自己就真的再没有一点用了么?为什么?
这是擦去眼泪后充斥在他纷乱而又空白的脑海中最大的一个疑问。
“喜欢一个人,就要明明白白的让她知道。只要自己敢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其它一切都可以不必放在自己眼里。”似乎完全看透了他内心的疑问和不安,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赵三将手中的资料抛到了一边,站起身缓缓说道。
“嗯?”被赵三这番话将心头的迷乱驱散了一些的王小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解的抬头望向自己的三哥。
“小明你性子暴烈憨直,为人做事也算颇有义气和恒心,这些都是你的优点。但是另一方面,你个性张扬跋扈,做事心浮气躁,阅历不深,可偏又不肯耐下性子观察和学习,这是你身上以后可能将会致命的缺憾。
我知道回来后这几天你受了不少的冲击和打击,现在感触很多,甚至还有一种被伤害了的感觉。但说实话,这些都是你人生成长的路上不可或缺的必然。
现在你急于作些什么来证明自己,这是好事。可是你现在仔细想想,就凭现在你的所学所知,你能在这风云将起的聊城和七星公司里有把握地干出些什么?
黄毛很多地方不如你,但是他明白自己长处与不足,所以他能安下心踏踏实实地去做那些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的莲姐是个女流之辈,打架惹事也不如你,可是她却对书店的营销和管理非常的内行,更难得的是她很努力和肯学习。所以她现在能将整个图书文化公司管理的很好,这也就是她的本事。
但是你呢?你的本事在那里?回去仔细想想吧,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到那时我和你榕哥都会帮你。毕竟,家和幸福,是我和他不能给予任何女人的。”
背对着愣住了的王小明,仰首望着窗外的赵三负手而立,缓缓的话语说到最后,语气中竟掺杂着一份淡淡的寂寥和阴郁,这让他挺立如山的背影,在此刻的王小明眼里,看上去有一种难言的孤寂和萧瑟。
“明白了,三哥。那我先回去了。”
呆呆的注视着赵三的背影,王小明愣了许久,双眼中的迷茫和激动逐渐被一份浓浓的思虑所替代,他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要回去仔细想想,自己的本事究竟在那里。
随着他的退出,被下午灿烂的阳光照射下的赵三房间内,重新陷入了一片沉寂。只不过,阳光照射在负手而立在窗前的赵三身上,竟隐隐散发出一种暮色苍茫的味道,寂寥而又肃杀。
第五十九章 际遇
第九集第五十九章际遇
一阵打着旋的小风忽然从半山腰上刮起,带着丝丝凉意,漫卷着眼前纸钱的灰烬又飘飘悠悠的消失在了山的那一头。
暮色渐渐浓了。血红的夕阳带着满天红彤彤的云霞,慢慢地坠落在了山的那一头。空气中的暑气渐渐被微凉的山风带走,山坳里更显寂静。
静静地跪在那里,面对着这三排六座土坟,已经跪了有六个小时之久的方榕却依然动都不想动。
这是他方家的祖坟,这里依次埋着他没有见过面的爷爷和当年将自己忍痛送走的奶奶。还有他几乎没什么印象的父母和把自己当亲儿子一样带大的姑姑和姑夫。
本来,姑姑和姑夫是不应该葬在这里的。可是到了最后,那两年孤零零的寂寥生涯还是让离家千里,在这里工作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姑丈也将自己最后的归宿选在了这里。
可以和自己亲人安葬在一起,起码不会太孤单。尽管方家和他一样,在此地除了方榕,再没有了任何的亲属。
没有人守护的坟是容易荒芜的,但是现在,这六个坟堆上长满了的野草早已经被方榕一一拔去。被他用新土堆砌过的每座坟前,也堆满了方榕刚刚烧掉的纸钱灰烬和成把成把的线香余灰。
可是这一切,都无法驱散一直盘绕在方榕心头的那份愧疚和思念。毕竟,离开十年后已是物是人非,当年活生生的三个亲人此时已经是黄土一堆了。
泪,早已被山风吹干。心,也沉浸在浓浓的悲哀中无法自拔。几乎就在来到坟前跪倒的同时,痛楚难忍的方榕就已经决定为他们在这里守灵七天。
天色暗了下来,原本不时吹动的山风此时也渐渐大了起来。空气中的温度在慢慢降低,一直到那一轮残月爬上天空,呆呆跪在那里的方榕这才让自己的身子再度的动了起来。
“奶奶,姑姑、姑丈,榕儿回来看你们来了,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也来看看榕儿吧。十年过去了,榕儿并没有死在外面,现在我来陪你们来了,榕儿来了!”嘴里轻轻念叨着,方榕在又一股泪水夺眶而出的瞬间,又把六大把线香点燃,然后插到了每座坟前。
点完香,他再度跪倒,三拜两叩之后,就那么连脸上的满布的泪水都不擦一下的屈膝跪坐在坟前,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小陶埙,缓缓地吹了起来。
哀婉的埙音就那么幽幽渺渺的开始在这寂静的山凹里响起,悲凉的《伤别离》带着说不尽的沧桑,演绎出他心头无尽的哀思和凄凉。
泪水随着呜咽的埙音从面颊上滚滚而下,一滴滴一串串的砸落在衣襟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衣襟浸湿了一大片。
一曲《伤别离》吹完,那幽幽余音还没散尽,一脸凄然的方榕再次闭目吹出了悲音。宛若百鬼夜哭一般,凄凉悱恻的《楚歌》就像从亘古的九幽魔域中钻出的一缕孤魂,带着神秘而又凄厉的悲凉和冰冷,慢慢的在这山坳里一波波的荡开。
在这一刹那间,天与地似乎都被一种透骨的冰凉和哀怨给凝结了,周围静的可怕。就连一直盘旋着生灭不定的山风此时也似乎停止了活动。深邃冰冷的天际,无数冷漠的星辰掩映在那一轮弯刀似的残月散发出清冷光辉里,似乎也已经停止了永无休止的闪烁。
心境和全身的血脉也随着楚歌凄凉哀怨的曲调冰冷后凝结,就在方榕脸上的热泪开始变得冰冷,《楚歌》中的绝望和悲愤达到颠峰的瞬间,忽然,连绵不断的埙音中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唉!”
“蓬!”的一声轻响,小小的陶埙在浑身忽然一震的方榕手中变成了一堆粉末。
“谁?”心下大惊的方榕跃起回首,正好碰上那一双玉样温润而又深邃无匹的眼睛。脑子里轰然一响,天地间顿时一片空白,脑海里萦绕的只是那双眼睛,玉样的温润,海般的深邃。
轰然作响的空白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从方榕渐渐恢复平静的神识中褪去,动荡的气机也缓缓将近来萦绕在全身的那抹冰寒压回眉心。
整整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嚣张顽固的冰寒在眉心处有了回缩的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面前这彷佛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方榕在回过神的瞬间,陷入了猜疑。
“爷爷,辛苦您了。”
就在方榕在自家的祖坟前陷入猜疑的同时,远隔千里之外的一座都市中的地下室里,被一百零八枝粗粗的冥烛和三十六面血红色的三角怪旗围拱在中心的刘英奇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
密闭的地下室里,刚刚还沸腾着的无数冤魂的惨叫和它们暗青色的光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被那么多点燃的冥烛照耀下的地下室里,现在光亮如昼。而盘膝坐在那里活动着肩膀和颈椎的刘英奇脸上此时一片红光,就连皮肤也隐隐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有些像是晶莹的光芒。他那双原本就很明亮锐利的双眼中,奇异的精芒就像活动着的宝石的流光一般,正在徐徐的往眼眸深处敛去。
现在,只有地下室内还隐隐可以闻到的淡淡腥臭,才见证着他刚从以至大成的炼魂术的修炼中回醒。
“傻孩子,跟自己爷爷也说这个。”散去一直紧锁在孙子身上的浑厚气机,一头白发的刘不愚捋着自己雪白的山羊胡轻笑了起来。
“爷爷,这次看来英奇是因祸得福了,现在全身不但气机滚动如珠,毫无阻碍,甚至连六识和心境也大有不同了呢,呵呵。”
开心的笑着,活动了一番的刘英奇站了起来。
“哼哼,因祸得福?要不是你这次出去接连受伤,不得不提前炼掉你的那些资粮的话,不出五年,你就可以靠着它们,一举越过后天限制,得窥我龙虎一脉的无上玄境。可是现在,恐怕还得好好下二十年苦功才可以初窥门径。可是英奇,你能吃得了那份苦么?”
缓缓说到最后,刘不愚的语气中充满了淡淡的苦涩和失意。
“嘻嘻,爷爷,就算英奇不能得窥玄境,可不是还有爷爷您在么?这满天下修行的人谁不知道龙虎山苍龙真人大名啊。更何况,当年爷爷您能帮英奇安排好这些资粮,以后自然也可以啊,现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难住我们刘家么?再说了,就算再不济,爷爷您可以将道统传承给英奇的下一辈呀,嘻嘻。”
嬉皮笑脸的和自己爷爷说着话,刘英奇来到了刘不愚的身边。他要比他爷爷整整高半个头。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笨孙子,你以为培养个合适的传人就那么容易啊?你们父子真叫我失望,一个钻在钱眼里,一个钻在女色上,真是枉费了我一片苦心!”
刘不愚一边再次仔细感应着孙子身上的气机,一边笑骂着这不争气的臭小子,不过神色中并没有太多的不高兴。
“呵呵,爷爷。修炼不是还讲法侣财地的么?老爸拼命赚钱,就是为了您修炼的时候可以不用为钱操心啊,这怎么能说是钻钱眼呢?”刘英奇也知道自己爷爷并不是真的在骂自己,所以依旧还在那里嬉皮笑脸的找借口乱掰。
“就算你老爸我儿子他是在聚财,那你呢?整天就知道围着女人转,这又是什么道理?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在找修炼的伴侣吧?”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孙子一眼,这一刻心境不坏的刘不愚也开始拿言语挤兑孙子。
“我?我当然不是为了修炼,我是为了让爷爷您早点抱上曾孙啊。难道爷爷您不想早点抱上孙子?”一说到这里,刘英奇就想起已经和自己约定了婚期的叶枫,一时间不由心头暗喜。
经过这将近五年的苦苦痴缠,自己终于还是得偿所愿了,哈哈!
“你这臭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伸手轻拍了一下孙子的肩膀,微笑着的刘不愚脸色忽然一正:“孙子啊,本来你也已经长大了,终生大事我们应该尊重你的意愿才是。可爷爷还是总觉得那个叶枫不适合你,建议你最好再仔细考虑考虑。”
“爷爷,您又来了。我就不明白,她到底那里不好?你老说她的八字和我不合,面相也不合适。可我就是跟她在一起,心里才会觉得高兴。再说了,就算八字不合,面相有点问题,这么点小毛病那还能难得住您这位玄门大师呢?我觉得倒是您一直对她有偏见,所以才会一直对她不满的。”
“英奇,你呀,就是听不进去老人言。算了,既然你执意要娶她,爷爷也不拦你。可是有一样,如果她三年之内生不出儿子,你就得我给休了她另娶。别犟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一定会在三年内生个大胖小子的,爷爷你放心。”
刘英奇尽管觉得有些气闷,不过面对摆出家长面孔的爷爷,他还真不敢再犟嘴。当然了,再者他也不太担心叶枫会生不出儿子,毕竟对他们刘家的儿郎来说,生男生女并不是一件不可操作的事情,尽管这对很多普通人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嗯,这才乖!”刘不愚一看孙子听话,脸上又浮出了微笑。
就在这时,“呱!”的一声非常难听的怪音就在远处响起。沉闷而又干涩的叫声传到密闭的地下室时,刘不愚脸上露出了凝神注意的神色。